交瞭 18800 元的學費卻什麼都沒學到？27 歲的張一帆仍在待業，每月需要償還教育貸款近 2000 元，培訓機構遲遲不退還學費，幾乎讓他走投無路。經調查，涉事培訓機構深圳尚學堂歸屬西安迪歐軟件有限公司深圳分公司旗下，並不具備教學資質，曾被媒體曝光多次，但目前他們仍在招生。
" 零元入學 " 背負上萬貸款
2016 年 4 月 10 日，張一帆從雲南老傢來到瞭深圳。他出生於一個單親傢庭，高中畢業以後他便四處奔波，" 我做過很多工作，輕工業、重工業，也幫人打理過淘寶店 ……" 後來聽說 IT 行業工資比較高，自己從事計算機行業的親戚也月薪過萬，便產生瞭轉業的念頭。
隨後，張一帆報名參加瞭深圳尚學堂的軟件編程培訓課程。網站廣告上的 " 零元入學、免費試課、與全國 108 傢企業有合作、畢業後可推薦工作 " 等條件，都吸引瞭張一帆的目光。當他站在深圳尚學堂的門口，被咨詢老師們圍住的時候，他的內心十分喜悅。
隨後，他參加瞭深圳尚學堂提供的免費試課。4 月 26 日張一帆與西安迪歐軟件有限公司深圳分公司簽訂瞭《培訓合同》以及《學員就業服務協議》。由於沒有足夠的錢，學校還給他辦理瞭百度錢包的教育貸款，一共 18800 元，分 18 期返還，本息共計 3 萬多元。
深圳尚學堂跟學員簽訂的合同。餘瑤攝
4 月 26 日，尚學堂一共有 23 名學員入學，他們被稱作研發三班，他們是這個機構的第二批學員。每天早上 9 點，張一帆和其他學員在教室見面，下午 5 點課程結束後，他們可以選擇在教室自習或者回傢。9 月，研發三班的學員們即將結業，在面臨就業時，學員們卻遇到瞭問題。
培訓 5 個月成講師
據張一帆和另一名鄧姓同學介紹，班內大多數學員至今無法就業。張一帆說：" 簡歷都不知道怎麼寫，就算通過瞭面試也無法通過試用期。" 培訓分為三個階段，在學完第一階段的課時後，學校為研發三班換瞭一位授課老師。" 他們的教學質量有問題，4 個半月換瞭 5 個授課老師。原本說好的，一個老師教到底的。" 張一帆告訴記者。
據張一帆和鄧姓同學的說法，在為期四個多月的教學時間內，幾乎有一個多月沒有老師為他們上課，學校發的三本薄薄的教材，也早被張一帆翻過無數遍。沒有老師上課的時候，張一帆和研發三班的學員們便上網搜索免費的學習視頻自學編程。
深圳尚學堂使用的培訓教材。受訪者供圖
5 個月眨眼間便過瞭，9 月初，研發三班的學員結業瞭，與此同時研發三班的就業老師齊老師卻也離職瞭。張一帆一頭霧水，由於沒有研發經驗，他連簡歷都不敢寫。他說：" 我們還什麼都不會啊，說好的帶我們做項目卻讓我們自己做。什麼都不會，所以找不到工作。現在連就業老師都走瞭，他們怎麼保證我們就業？"
但真正讓他感覺荒謬的卻是另外一件事，9 月初同班同學龔某被深圳尚學堂內招為講師。同樣是零基礎培訓，學習都不足 5 個月，但他卻即將成為講師去給學生上課。在深圳尚學堂的官網上，管理員將龔某描述為 " 歷任高級軟件工程師，擁有 3 年以上開發經驗和教學經驗，負責及參與開發多型大型項目。" 看到這裡，張一帆不禁自己都要懷疑自己的記憶是否出瞭問題。但眼下工作的問題更為現實，他和朋友擠在西鄉 10 平米的出租屋內一籌莫展。
自己跟自己合作？
根據尚學堂官網介紹，深圳尚學堂是西安迪歐軟件有限公司深圳分公司下屬培訓機構。西安迪歐軟件有限公司深圳分公司成立於 2016 年 1 月 14 日，全國企業信用信息公示系統中的備案信息顯示，該公司的經營范圍並不包括職業培訓，也就是說該公司不具備辦學資質。同時，在深圳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公佈的深圳市民辦職業培訓名單中也沒有發現深圳尚學堂的名字。西安迪歐軟件有限公司深圳分公司的法人樊長安，也是深圳尚學堂的金牌講師。張一帆在最初試課的時候，講師就是樊長安，但隨後樊長安沒有擔任授課。學無所成的張一帆出於無奈，選擇瞭向媒體報料。
9 月 16 日，深圳電視臺《法觀天下》欄目對此事進行瞭報道。9 月 20 日，深圳市南山區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相關工作人員接到學員舉報後前往南山區華富洋大廈 3 樓尚學堂進行調查核實。9 月 26 日《法觀天下》再次跟進報道，報道中，深圳市南山區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確認，深圳尚學堂並不具備培訓資質。
此前，深圳尚學堂講師楊先生曾一口咬定深圳尚學堂具備培訓資質，但在深圳市南山區人社局介入後，該機構相關負責人終於承認瞭自己不具備培訓資質，並表示自己與另一傢名為尚品的教育機構有合作關系。但經過調查發現，深圳市尚品教育技術有限公司同樣註冊於 2016 年 1 月 14 日，法定代表人同樣是樊長安。
假冒的尚學堂？
出於對計算機編程的興趣和初步瞭解，張一帆和一些同學其實早早就對尚學堂有所耳聞。但他們聽到的是北京尚學堂，他們所期待的講師是馬士兵。張一帆說：" 一開始我以為我進的是北京尚學堂的分校，因為咨詢老師也是這麼告訴我們的。如果知道是個冒牌貨，我肯定不會來的。"
9 月下旬，直到北京尚學堂運營總監張亮找上他之前，張一帆都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深圳尚學堂根本和北京尚學堂沒什麼關系。據北京尚學堂運營總監張亮介紹，西安迪歐軟件有限公司在 2009 年取得瞭北京尚學堂科技有限公司的培訓授權，但隨後由於教學質量問題被大量投訴，2012 年雙方解除合同。之後，西安迪歐軟件有限公司註冊瞭尚學堂的商標，2016 年 1 月，西安迪歐軟件有限公司在深圳開辦瞭自己的 " 尚學堂 "。
今年 9 月，北京尚學堂不斷接到來自深圳的投訴郵件，這讓北京尚學堂的相關負責人一頭霧水。張亮告訴記者，" 北京尚學堂在深圳是沒有校區的，所有的校區在官網上都是可以查到的。" 同時，張亮還告訴記者，由於西安迪歐軟件有限公司搶註瞭尚學堂的商標，北京尚學堂科技有限公司已經對西安迪歐軟件有限公司提出訴訟。
深圳尚學堂仍在招生
實際上，在搜索引擎當中輸入 " 尚學堂 " 就會發現，深圳尚學堂排在列表第一位，而它的官網格式和北京尚學堂的格式幾乎一模一樣。點擊鏈接進入後，便有咨詢老師主動提供咨詢。9 月 27 日，記者曾向該校咨詢老師咨詢是否仍在招生，得到瞭肯定的回答，並主動提出可以於 28 日參與試課。
圖為岩盤浴推薦 9 月 28 日上午的深圳尚學堂。餘瑤攝
9 月 28 日，記者來到位於南山區華富洋 3 樓的深圳尚學堂瞭解相關情況。但一位自稱 " 到任僅一周 " 的工作人員表示，其相關負責人均不在現場，目前在場的都是新員工，該工作人員表示將會對相關疑問進行轉達，但直至截稿記者都未能收到回復。
據該工作人員介紹，目前深圳尚學堂已向南山區人社局補交瞭相關證明材料，並暫停所有業務直至其辦學申請通過審核。隨後，記者提出查看相關證件牌照，卻遭到瞭在場工作人員的強硬拒絕，離開華富洋大廈時，記者卻在圍觀的人群中發現瞭此前曾接受采訪的深圳尚學堂講師楊先生。
9 月 28 日下午，記者在深圳尚學堂官方網站咨詢是否可以試課時，仍然得到瞭肯定答復。9 月 28 日，南山區人社局執法隊楊隊長表示，目前已經收到深圳尚學堂遞交的相關材料，其合作公司是否具備辦學資質仍在進一步審核中。
在采訪的最後，張一帆竭力忍住淚水，在與深圳尚學堂交涉的過程中，他曾無數次想要就此放棄。他還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辛苦拉扯他長大的母親，" 沒臉告訴她 "。然而，目前雙方尚沒有達成有效的協岩盤浴廠商商，他仍然需要在沒有收入的情況下負擔每月 2000 元的債務。
（部分采訪對象為化名）
深圳晚報 見習記者 餘瑤 見習編輯 徐能量岩盤床雅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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